第209章
唐家需要兴旺,需要后世的香火还能屹立在罗门之巅,风水是唐家先人唯一能够实现这一目标的可能。
那个人呢?他又是谁?他就是查文斌看见的那个人,那个或许是他的前世吧。
道,是一个盛极而衰的过程,犹如月有盈亏,从巅峰的昆仑神话时代,它达到了巅峰,继而是近两千的沉默。巴蜀是第二次引来的巅峰,难免再一次衰败。
若是从这两段历史看,每隔两千年是一个盛衰交替的变化,那么在一千年前,应该会赢来第三次的巅峰。
这个时间恰恰是南宋末期,很可惜到了南宋以后,由于金、元的迅速崛起,中国的民族矛盾变得异常尖锐,统治阶级之间为了争夺统治权相互征伐,无暇顾及对道教的扶持,道教得不到很好的传播和发展,开始逐渐衰落下来。
南宋灭,北方少数民族的掌权,针对汉人的本土宗教:道教,进行了一系列的抑道的办法,对道教根本不予重视。
这或许也是命,道教失去了一次能够腾飞的机会,这是由于当时的政治原因,但是这一代的神话也同样会注定破灭,因为有个人活着,他是不允许有别的神话出现的。宗教永远是和政治挂钩的,那个时代不缺乏天资聪颖的道家门徒。
其中,查文斌相信,那个人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竟然能够预测到千年之后的自己,甚至是手拿武器的超子,并把这幅图留了下来。单就凭这份能力,这人便足以有通天的本事,发现自己命运不得更改也就不得为奇。
得知了其中奥秘后,就如同他说的那句话:你想死后看着自己的肉身慢慢的腐烂慢慢的长蛆嘛?
没有人会愿意,于是他和唐家的先祖一拍即可。
一口棺材,两个人,一个要的是后世风调雨顺,一个要的则是肉身不腐。时间注定还是会到来的,没有永久的保持,而查文斌便是替他彻底解脱的那个人。
回家之后的查文斌,并没有消极,反倒是一脸笑容,他整天拿着泥瓦匠的家伙事往后山跑,就在那块埋着他全家的那块祖坟山上。
他说要给自己准备一座坟,一座永远也打不开的坟。
那时候,他提出这个要求,没有人觉得过于诧异,人活着的时候替自己修坟是很常见的。
这座墓,是超子设计的,他结合了古今墓葬里的各种防盗术,采用的是地下防空洞的设计标准,用的混凝土标号甚至可以抗击导弹的袭击。
整整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一切都是有预兆的。
前一晚,查文斌拿着香纸独自上了坟山,他给自己的父母、师傅还有子女上香进贡,天亮了才下山。
下山后,立刻开了香堂,宣布把河图逐出师门,无论其他人如何劝阻。
中午,查文斌买了酒肉,一向不喝酒的他,大口喝酒,兄弟们推脱不过,只好作陪,殊不知他在酒肉里早已下了药,让人足以昏睡上半天。
傍晚,当他们一个个从桌子上醒来,查文斌已经不知了去向,连同他一起不见的,还有放在祠堂里的那一排天正道历代掌门灵牌。
七星剑、掌门大印,道袍,乾坤袋,《如意册》,还有那只三足蟾。但凡一切和道士有关的东西都不见了踪迹,而在房间的西边,那个曾经堆满典籍的书房里,两只铁锅里尽是燃烧过后的灰烬。
他没有留下一句话,就这样走了,他们发疯了一般的到处寻找,最终超子发现那口新修大坟的断岩石已经落下,这根本不是石头,而是一块彻底的钢板,足以媲美银行金库的厚度,只要从里面锁住锁扣,外面几乎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打开。
查文斌就这样消失了,很多人都猜测他是去了那座大坟,知道自己天数已尽,自己给自己埋起来了。也有人说,那不过是个幌子,他其实是去了别的地方,找一处远离尘嚣的僻静处,慢慢破解如意册,或许能解开天煞孤星局。
我问过河图,我说以你看,天煞孤星是否真的无解。
河图说,有解,世上没有无解的东西,只是你愿不愿意去做。
煞局百千个,各个都是亡神降临,劫煞皆为祸事,躲是躲不开的。唯一能做的便是破,破局就是破己,何为破己?
单一世的天煞孤星,死了这局便是破了,人死后轮回,前一世的事儿和这一世自然就毫无相关。
查文斌的天煞孤星劫,并不是出在自己身上,而是那个开始。天煞孤星是亮,是让他有影子的光,他便是靠着天煞孤星才能生的。人有了影子,才是人,没有影子的那是鬼。
但偏偏,他的命魂又不会散。
第一世的复制品是失败的,但是他被光照到了,有了影子,于是有了地魂。有了地魂,他就可以轮回,于是天给了准备了下一世的天魂,既天煞孤星作为照亮他影子的光,他就是天煞孤星所生,只要他会死后还有魂魄,这个局就无解。
河图说,这个办法他能想得到,他的师傅肯定也能想得到,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查文斌总共有六枚灭魂钉,加上七星剑的灭魂咒,总计七枚。
河图的办法是:活着的时候,用六枚灭魂钉钉住人的六处穴位,既封住人的六魄,然后,七星剑一剑穿心……这般做的后果,魂飞魄散,就如同一阵青烟,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那他的女儿呢?”我问道。
河图指着那块小坟包说:“那块坟包,以前连根草都不会生,今年倒长了几株野花,天煞孤星局不解,她就永世都会被锁在烊烔渊。”
“那到底解了没?”我很焦急地问。
河图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然后他就跪在地上点了纸钱,说道:“还是给师傅多烧点香纸,这年头物价越来越贵,他那个人又不懂怎么赚钱,以前得罪的各路神仙又多,得多烧点。”
那尊墓前,摆了好些水果,河图自言自语道:“下去又要被他们说了,每一年,我来的都是最迟的。”
“谁?”我问道。
“还能有谁,那几位爷呗。”
冷怡然默默的插了一句:“早上,你超子叔把他女儿也带来了,和素素长的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河图笑着说:“那孩子特粘我,他跟我隔得不远,生意做得不错。下半年,卓雄叔叔估计也要结婚了,到时候我会安排人来接您。”
“冷姨,你是不是也该?”这话到嘴边,我又停了下来。
冷怡然蹲下来帮着河图扒拉纸灰,好让纸烧得更充分些,她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坟包,久久,说了一句:“我会一直在这里,一直等到他回来。”
看着那个冷艳冰霜的女人,她和当年的唯一区别仅仅是从省城搬到了查文斌的故居,超子和卓雄在几年前就已经带着大山去了香港,跟着唐远山一起做古玩交易。但是他们三人,每年都会保证有其中一人回到浙西北,回到这个小山村,回到他们的那个家。
这座山包,永远不会寂寞,每天早上,无论刮风下雨,都会有一个女人准时出现,带着菜饭碗碟静静地坐在坟包前,一直到太阳下山。
而每天的傍晚,都会有一个男人拿着元宝蜡烛上山,一直守护到天亮……据说这座山上每天的中午十二点和晚上十二点,都会准时响起一声“咕呱”的蛤蟆叫,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如此。
“好了,小忆,我们先下去吧。”河图拍了拍手上的灰对我说道。
“等一下。”我从篮子里拿出三册崭新的《最后一个道士》一并丢进了火坑……
(全书完)
书香门第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