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回荡着孙菲菲软糯的歌声，李凡和着节奏轻轻地敲着方向盘，慢悠悠地开着车子。
  雪天路滑，李凡也不敢快开，而且，坦白地说，他的技术一般。
  程晓曼不仅善谈，而且会谈，毕竟她曾经也是半个成功人士。
  对于她这种从小到大不知道苦为何物的富裕家庭的独生女，往往和普通人家的孩子有个明显的差别，这差别就是“任性”。
  这里指的“任性”是随心所欲，是对自己灵魂的“放纵”，说白了就是想干嘛就干嘛！
  本来她已经熬成了一家大公司的部门经理了，七八十万的年薪说放弃就放弃，说去读书就去读书，不计后果，不惧未来，这份“任性”，极大多数人都不具备。
  优越的家庭环境让她没有后顾之忧，顺遂的成长历程又使她对成功充满了笃定。
  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辞掉这份让人羡慕的工作一定会纠结痛苦得要死，不过对于她而言，可能只是决定明早吃小笼包还是油条的问题而已。
  李凡又通过她详细地了解了另外三个学生，其他两个男生倒是很正常，不过那个段欢欢却有些自闭，而且并不是很自信。
  据程晓曼说，这孩子可能家庭并不富裕，每一季节永远是那两套衣服换着穿，而且，还是同款同色的。日常消费也极低，从不用化妆品，手机也是好几年前的旧款了。
  “你们见过她亲人么？”
  “没有。”
  “她成绩怎么样？”
  “好，特别好，是保研的，而且是毕老亲自要的人。”
  “那她有过勤工俭学之类的经历么？”
  程晓曼摇摇头：“应该没有，她平时就在图书馆泡着，满脑袋全是书。”
  李凡摇了摇头：“书读得太多了也并不是好事儿！”
  “老师，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对了老师，《奇葩说》的票能给我们三张么，我们到时候组团去看。”
  “好。你家在前面哪里？”
  “16栋3门，老师在花坛那边儿停就可以了。”
  程晓曼下车后，顺势向16栋走去，不过在另一条路上一转，走出小区打了辆车，回友谊医院取车去了。
  ……
  回到家后，李凡躺在床上构思着自己的研究生培养计划，既然受了毕老的委托，也深受学生信任，李凡自然要竭尽全力对他们进行培养，以求在未来两年的时间里，将他们培养成优秀的作家。
  这份工作并不简单，要挖掘他们的特长，因材施教，又要尊重他们的个人喜好。
  总之，打磨他们的这个过程，可能要费心血了。
  尤其是那个段欢欢姑娘，李凡是格外关心的，这样的女孩子的内心往往更加幽秘，更加敏锐，或许有成为大作家的基因。当然了，这只是推测。
  至于那姑娘的经济情况，李凡也想着能不能默默地帮一把。这四个学生从此可不是自己的外人了，那是自己的嫡系啊！
  第二天上午10点钟，李凡在睡梦中被牛犇犇的电话惊醒了，这货刚从美国飞回来，他听说李凡也回到京城了，便叫他出来碰个面吃个饭。
  李凡洗漱完毕后，决定先回京大宿舍取自己的一块优盘，再去牛犇犇那头。
  京大校园内，处处挂满了大红灯笼，没回家的中外学生据说在学校过得也不错，学校组织包饺子，又排练节目，他们是玩儿嗨了。
  李凡的几个室友倒是全回家了，他回到寝室找到优盘后，便急匆匆地下了楼。
  车子慢速行驶着，遇到熟人李凡便打声招呼，就在将将要开出校门的时候，一个落寞的背影出现在了李凡的视野里。
  那女生梳着齐肩的秀发，裹着件黑色的羽绒服，她低垂着头，直直地向校门口走去，脚尖不停地向前踢着一个蓝色的瓶盖。
  她的躯干好直，步子也直，连瓶盖的轨迹也是直的，那厚厚的齐肩秀发挡住了她低垂着的面庞。
  李凡摇下车窗：“欢欢，干嘛去？”
  段欢欢一惊，扭头道：“老师？我去吃饭。”
  “自己一个人去？”
  “嗯！”
  李凡将车门打开，“上车，跟我吃饭去。”
  “哦！”
  段欢欢话很少，李凡问什么便答什么，从不主动说话，她最多的语言就是“嗯！”“啊！”“对！”等等一字言，车内一度有些冷场。
  李凡旁敲侧击地了解了一下她的学习、生活状态，不过并未深入打听。
  一路上，牛犇犇的微信催个不停，不过李凡就是不快开，雪天路滑，李凡不想逞威风。
  在牛犇犇订的那家特色饭店门前停好车，李凡领着段欢欢快步走进了大厅，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了二楼的包房。
  “牛牛，好久不见啊！”
  “去去去，叫我雅称，这姑娘是？”
  “我学生，段欢欢。欢欢，这是牛总！”
  段欢欢伸出手，挤出了三个字，“牛总好。”
  “什么牛总啊，别听他瞎说，叫牛哥就成！”
  “牛个屁哥，欢欢比你大，这是你姐姐。”
  “姐姐？看着也就十七八啊。诶，李凡，你怎么这么慢，我都要饿死了！”
  “京城你又不是不知道，堵车啊！”
  “滚蛋！你骗谁呢啊？京城堵车堵一年，只有过春节的时候不堵车，都要成空城了！”
  大家落座，饭菜上齐后，李凡边听牛犇犇介绍自己的现状，边不停地给身边的段欢欢夹菜。
  幸亏段欢欢长得并不是特别出挑，否则牛犇犇都会以为李凡移情别恋了。牛犇犇心道：小婷和咱同桌吃饭的时候，我啥时候见你给她夹过菜？
  李凡对于自己学生的关爱，牛犇犇自然无法感同身受。
  当然了，李凡也不至于对所有的女学生都如此关爱，只不过段欢欢太内向太自闭了，要是其他女学生同桌吃饭的话，李凡都懒得管她们。
  大家闲聊之时，牛犇犇的微信响了，公司里的员工将广告创意发给了他，不过他非常不满意，直接给pass了。
  “什么广告创意？”李凡好奇地问。
  “哦，这么回事儿，我们已经找到代工厂了，决定生产我们自己品牌的bi-yun套。大概在6月份上市，我们现在正提前做广告创意呢。
  但广告策划部的那几头猪实在笨死了，拿出来的方案让人欲哭无泪，我读给你们听听啊！
  犇犇bi-yun套，六头牛都拉不断的神奇套套！”
  “噗！”李凡笑喷了，“你们这不是虚假宣传么？诶，你们自主保健品品牌叫‘犇犇’？”
  “嗯，公司上下一致认为，这个名字非常有爆发力，充满了阳刚，特备适合做保健品的商品名。就是他们的老板不太高兴！”
  “名字可以，也很有辨识度，基本能做到过目不忘。”李凡点评了一下。
  “那又不是他们策划广告部门的创意，那是他们老板的名字取得好！他们的创意我都懒得说了，和你们乐知网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我亲爱的凡哥，要不你给我想一条？”
  “好啊！你们确定6月份正式上市？”
  牛犇犇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
  “你们在电视台投广告么？”
  “电视台投不起，我们没资金，暂时打算在各大商场做新品促销，如果在近段时间能拉到投资的话，我们也想在电视台做广告。”
  李凡合计了一下，问道：“六月份有个节日你知道么？”
  “六一儿童节？大哥，现在的孩子虽然早熟，但真不能给他们用！让他们当气球吹啊？”
  “咳咳，还有个节日，今年6月17号是父亲节，如果在这一天做新品上市宣传的话，倒是个好的契机。”
  “什么，快说！”牛犇犇欣喜地道。
  “我帅么？”
  牛犇犇脸一黑，又连忙赔着笑脸，“您都帅死了，都要帅爆炸了，您简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李凡问道：“你没骗我？你是真心的？”
  “那当然是真心的了，哥啊，你别卖关子了，弟弟现在真是头疼！”
  “好吧，我给你构思构思！”李凡眯着眼睛一副沉着思考的样子，片刻后，笑道，“有了！”
  “什么？”
  “祝：所有使用我们竞争对手产品的顾客，父亲节快乐！”
  牛犇犇一拍大腿，“好啊！”
  段欢欢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佩服地望着自己的老师。
  李凡道：“在父亲节这天，不管是电视平台还是线下商场，把这条广告打出去，一定会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而且，这句广告宣传语后面，要加一个表情符号。”
  “什么表情符号？”
  “噘嘴不开心的表情符号，然后也可以加一个‘哼！’字，总之呢，营造一种调侃的语境！一定要调侃！”
  牛犇犇猛点头，“哦！太棒的创意了！”
  李凡：“你脑补一下啊，父亲节当天，你去逛超市，突然看到横幅上面‘犇犇bi-yun套祝：所有使用我们竞争对手产品的顾客，父亲节快乐！哼！’这句话，你的感受是什么？然后再加上表情符号！我相信很多人见到这个广告都会记住你这个品牌的名字——‘犇犇’！”
  “太厉害了，我的老李！”
  李凡一笑：“还想要其他创意不？”
  “想啊想啊！”
  李凡嘴角一扬，“接下来，可就得收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