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婉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担心她。”
  “既然是她的好朋友，为什么那天会把她的秘密都曝光出来？如果真的担心她，不应该替她隐瞒一切吗？”
  闫歌儿的声音一下就哑了。她怎么敢说真话？方天穆可以抬抬手指就解决掉厉云海，也可以随随便便就把闫家的所有活路给掐断。
  现在闫家好不容易重新走上正轨，虽然比不得以往的风光，但至少不用再时时担忧着破产。
  她看了看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的方天穆，慢慢低下头，不敢迎视姜慎的目光。
  她听到自己说，“沉婉这件事做得不对，如果一直瞒下去，就算过了这一关，还有下一关。早点说出来，也能早些解决。”
  声音里透着吸血鬼一般的冷漠，她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声音。
  姜慎不再说话，淡淡地移开目光。
  终于，舒沉婉被推了出来。
  医生欣慰地笑道：“母子平安。但她失血过多，需要好好调养身体。我们镇上的医院条件太差，还是尽快转回市里的医院吧。”
  肖原见姜慎始终面无表情，连忙跟着应和，“好的，谢谢医生。”
  等舒沉婉安置好了病房，姜慎才问医生：“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医生点点头：“尽量保持安静，她伤得不轻，又怀孕了。且以前流过产，怕她会有再次滑胎的危险。”
  姜慎的呼吸重重一窒。
  怀孕了？
  婉婉又怀孕了？
  方天穆原本紧张地盯着急救室的大门。见舒沉婉终于平安出来，他高悬的心就跟着落下来。同时又有些恍惚。
  原来她怀孕了啊。
  姜慎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什么滋味，让肖原在外面守在，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舒沉婉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半张脸微微侧着，有一半埋进了枕头里。她看起来柔弱又可怜，像只猫。
  姜慎在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伸手在她脸上来回摩挲。
  舒沉婉，你真是好样的。跟我吵架，居然敢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这样是报复我还是折磨你自己？
  他开口说道：“算我输了好不好？只要你现在就醒过来，我马上原谅你。”
  不原谅又能怎么办？
  天知道当他看到她浑身是血躺在方天穆怀里的时候，吓得一颗心都几乎停止了跳动。在等待急救的过程里，他不敢表露任何情绪，只怕下一秒钟就会忍不住崩溃。
  到了现在他才明白，他根本离不开这个女人。没有她的日子，任何事物都与美好无关。
  不管她当时以什么样的心态把孩子拿掉的，但她本性不坏。她连小宝那样非亲非故的孩子都那么爱护，又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当时，她也许是真的对他不够信任吧。是他做得不够好，才让她那般忐忑不安，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生下来。
  舒沉婉的睫毛动了动，痛苦地皱着眉心，可能是伤口痛吧。
  姜慎苦笑，轻声问：“你就是仗着我喜爱你，所以明知道我肯原谅你了还是不肯醒。你就是要折磨我，狠狠地报复我先前对你的冷漠，是不是？”
  方天穆出神地看向那扇门。不知道病房里的人怎么样了？
  明越看着他的身上还沾着血迹，看着他脸上明显的落寂，有些不忍地问：“穆爷，需要换一身衣服吗？”
  方天穆淡淡地摇头：“回去吧。”
  他没有回家，正如他所说的，他父母皆亡，家人离心，哪里还有家？
  来到公司，呆坐一整夜。
  他突然想起很多很多事情。
  想起第一次遇到舒沉婉，她明明都快吓死了，还是仔仔细细地帮他包扎好伤口，那认真的神情，仿佛她是他最亲密的人。
  那是发生过绑架事件后，他第一次接触到人的体温。那是一种很温暖柔和的温度，以致他之后会无法忘怀，迷恋到不能自拔。
  后来他想把她接到身边来，可是她没有答应。她是姜慎的女人，逃都逃不掉，更别谈去跟别的男人过。
  方天穆就想办法让姜慎厌恶她，抛弃她。等她在最无助的时候，他再施以援手拉她一把，她一定会感激他爱上他的。
  可是没有。所有预想的美好都没有。她和姜慎虽然总是矛盾重重，经常吵架，可是每一次矛盾解决后，他们都变得比以前更好更恩爱。
  天大亮，他仍然保持着呆坐的姿势一动不动，明越走进来问：“穆爷，那个人过来了，您要见她吗？”
  方天穆一下睁开眼睛，“叫她进来。”
  四表姨其实不想过来的，她很害怕这个方天穆。跟尊杀神似的，光是坐在那里不动，都能把人吓个半死。
  可是她帮他做事，他承诺过会给她一套房子，还有一笔钱。
  房子是有了，可是钱还没有到位。她怕时间久了，这位大爷会忘记她，所以才觍着脸过来问一下。
  看着她那张贪婪的脸，方天穆心里生出一股子的厌弃。
  那是对自己的厌弃。
  为了达成目的，他连四表姨这种人都能为伍，心思简直比垃圾场里的垃圾还叫人反胃。这样的自己，又怎么配得上沉婉？
  是了，他答应过，只要她好好活着，他就把真相告诉姜慎。
  可是一想到这里他又有些不甘心。
  沉婉那么喜爱姜慎，他却总是不信任她。就凭旁人几句煽动就怀疑她，伤她的人。说到底，他也配不上沉婉。
  这样的姜慎，凭什么就能得到沉婉的爱？
  四表姨被方天穆的那阴森森的目光盯得全身发毛，她突然有些后悔，就不应该来拿这笔钱的！反正房子有了车也有了，只要规划得当，以后的生活水平完全可以在中上。
  她刚想说不要钱啦，方天穆突然把明越叫进来，告诉她：“钱不给她，就给她再分两套房子吧。”
  四表姨听了心里一喜。
  刚才看方天穆的表情，她以为尾款没戏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拿两套房子？
  以京海市的发展水平看来，两套房子可比那笔尾款值钱多了。
  四表姨欢天喜地一个劲地道谢，就跟着明越安排的人去领房子了。
  她做梦也没想到，那两套房子在拆迁前，户主是两个混混。他们当时赌输了钱，以很低的价格卖出去。结果手续没办明白，房价在这几年突然飞涨，那两个混混眼热，就拿着合同整天跟新户主纠缠。
  新户主没办法，装修好后也不敢搬进来，至今空着。方天穆让明越买来两套有问题的房子给四表姨，她起初还喜滋滋，但后来天天被混混纠缠，她转手卖不掉，又舍不得放弃这么好的房子，就找来村朝左的帮手跟混混对着干。
  恶人自人恶人磨，这日子过得也算得热火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