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九剑把他送到之后，就打算警告他不要乱走之后转身离开，冷不丁瞥见他眉梢的一丝怅然，脚步一顿。
  “怎么了？”
  站在这里的君谦，让他觉得十分陌生，整个人身上仿佛有一种沉静的悲伤，那是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在万年之后彻底淡定，宠辱不惊的人才有的气势。
  这样的气势，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他定睛看了一眼，似乎想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仔细一看，之前的仿佛只是一瞬间的错觉，如今只感觉到君谦身上有点孤独的感觉。
  ‘果然是错觉。’他暗自想着，加快了离开的步法。
  派去迎接老爷子的人，还没有接到出租车，就在医院门口不远处与人交火起来。
  君谦接到消息的时候，人还在地下病区，那里屏蔽一切信号，消息还是霍九剑让人带进来的，说的都是一些暗语。
  老爷子这一趟可谓有惊无险，到达医院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让人带他去了秦筱的病房。
  看来先前他说，要先来看看君狂这件事，只不过是一时兴起。
  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君谦也很想把老爷子吊打一顿出一口恶气，可惜他没这样的实力。
  正想着，君狂病房的门开了。
  老爷子只是匆匆看了秦筱一眼，就赶过来了，比想象中来得快很多。
  “您来了！”君谦在一瞬间的震惊之后，情绪恢复平静。他敛去眼中多余的色彩，将床前的位置让了出来。
  给老爷子随行的，还有两个贴身保镖，他们每一个都是老爷子的临时替身，模仿老爷子起来那是惟妙惟肖。
  “我不来你小子还想上房揭瓦不成，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一声，到了医院医生才叫我做好心理准备。”老爷子极具威严的声音在君谦头顶响起，“你不是说让人都好好的么，这叫好？”
  稍后赶来的博士，在看到老爷子之后，情绪有些激动，拉着老爷子就说了很多话。
  当然，包括君狂如今昏睡的来龙去脉，包括究竟有没有可能再醒来，他都做了一些分析。
  其中有一些君谦不想他提起的话题，他也毫不避讳地提了出来，丝毫不在意君谦已经被老爷子威胁的眼神吓得浑身僵硬了。
  听完博士的阐述，老爷子心里也大致有了个概念。他抬眼看着君谦：“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有些事情不能捂着，不然很可能后果很严重。”君谦撇了撇嘴。如果不是博士多话，他很容易就能蒙混过关了呢……
  “对，你错在不想蒙混过关，同样也错在以身犯险。”老爷子轻哼一声，“不过你这次表现不错，功大于过，所以我不跟你计较了。”他才不承认君谦的表现他比较满意，甚至还准备褒奖一番呢。
  君谦一听这话，就觉得头皮发麻：“您好歹也说一句差强人意安慰我一下啊，这样对我会不会太严苛了，我可是您的继承人啊。”
  知道了老爷子的态度，君谦也不那么拘谨了，说话都带点开玩笑，暗中讨好的意思。
  君谦这人就是这样，给个笑脸他就容易得锅上炕，偏老爷子还就喜欢他这点，不然也不会那么尽心尽力地培养了。
  老爷子只说他想跟君狂单独呆会儿，让其他人都出去，非常蛮横地让保镖把君谦给丢了出去，一点儿给面子的意思都没有。
  “真是的，老爷子到底在想什么啊……”先前有教授主动背锅，他没有受到老爷子的责怪，反而在老爷子这里得脸了，顺势撒娇卖乖一通。
  但君狂毕竟连意识都检测不到，老爷子呆在房间里究竟能做什么呢？
  就算说话，他未必也能听到吧！
  如今，情报网络掌握在君谦手里，他似乎也对自己有了一点信心，说话的时候也颇有底气。
  这时候，他突然有心思想听听老爷子究竟跟君狂说了点什么，于是趴在门缝上，打算听墙角。
  两个保镖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毕竟房间里的隔音效果可不是盖的，怎么可能随便让他听见呢？
  君谦似乎也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在耍宝，他歉意地笑了笑，看了保镖们一眼，灰溜溜地跑到一边。
  霍九剑迎了上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把人带到办公室里。
  “我说，你鬼鬼祟祟的干嘛呢这是。”
  “我就是有点好奇，老爷子究竟跟我哥说点什么。”君谦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不够，你们病房的隔音效果也太好了吧，我就趴在门缝那儿，什么都听不到。”
  霍九剑横了他一眼：“不好，我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顿了顿，他又说，“你要真想看，我倒是有办法，只不过你能读唇语吗？”
  “这个……”君谦搔了搔头。
  明显，他是不会的。
  “那怪总有人说你不如你哥。”霍九剑皱了皱鼻子，明显是嫌弃他的。
  “你这样好过分啊！”君谦忍不住抱怨道。
  “我不过是瞎说了两句大实话而已。”霍九剑一脸好笑地看着他，“如果换了你哥，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能原封不动地把老爷子说的话解析出来。”这就是你们兄弟之间的差距。
  也许是在霍九剑这里收到的打击太多了，大多数还是来自于跟君狂的对比，事到如今君谦竟然没有一点感觉。
  “我看你也快变成抖M了……”霍九剑睨了他一眼，不再搭理他，不过还是非常好心地把病房里的监控调出来，只不过这都是无声的。
  君谦趴在桌上，看着他：“为什么监控不是有声的？”
  “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多多少少都是有很多隐私的，我们可没有要听的爱好。”霍九剑推了一杯咖啡过去，“给你加了点奶和糖。”
  “谢啦！正是我喜欢的口味。”君谦笑了笑。
  监控画面中，老爷子正拉着君狂的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老人家时不时在君狂胳膊上拍一拍，笑得非常自然。
  在君谦印象里，老爷子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即使对他的表现比较满意，也总是板着个脸。
  看来不是对的人，老爷子真是连一个笑容都吝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