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3)前继之最痛苦的戏
作者:
禾维 更新:2021-08-17 05:57 字数:4257
过了两天,唐洛焕的资金到账,他前来买下那两分股份。
就在办公室里,他们双方签署了合同,股份所有权已经变更。
也就在是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唐仁修忍不住喊住了他,“如果你还记得,我和她现在还没有离婚!”
那本是那天夜里,他回唐家老宅要和他谈及的事情,也是他忍不住要警告他的事实。只是那一夜,思绪混乱,他早已忘却了所有。如今,一切分明,清清楚楚,他还是再次提及!
“那又怎么样?”唐洛焕笑了,“反正你们已经谈和了不是吗?早离晚离,你们都是要离!我看她的决心也已经定了,你决定和谁在一起,这是你的自由!所以,同样她和谁在一起,你也管不着!”
的确,他管不着,他又如何去管?
唐仁修面对着唐洛焕,听着他诉说将来的规划,他说他会等她离婚,然后娶她给她盛大的婚礼,他表明自己不在意她曾经的身份,那对他而言,都不是重要的,他更是质问,“而在十年前,要不是你从中捣乱,和她在一起的就应该是我!”
十年之前。
唐仁修也想起了从前。
早在当时,唐仁修就察觉到了唐洛焕对顾敏的不同,他不让他打探到她的号码,他阻止他留在她的公寓里,哪怕是喝一杯水,他莫名的想要让别的男人远离她,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弟弟,他也不愿意他们亲近。
“如果我当时说了,你就没有机会了!”唐洛焕喝道。
“机会?早在你认识她之前,我就和她认识了!你以为你还有机会?”若说人和人都要有一个先来后到,那么她第一个遇见的人,不是他,也不是洛涣,而是沈澈才对。
唐洛焕却是笑了,他斩钉截铁表示,他将会用今后所有的时间来陪伴她!
他试图要搬出大伯来震慑他,然而唐洛焕更为坚决彻底,他大笑起来,“我从来都不屑这把交椅!大不了,我退出五洲!你以为我会怕什么!”
退出五洲,退出唐氏……
这是多么沉重的决定,却又是如此洒脱,他将他心里想说的想做的,全都拿去了。
可是,他又怎么能?
“她不会和你在一起!”唐仁修愤怒,更是空洞,“她心里没你!”
“她心里没我,难道就有你吗?一个人能忍受多少伤害,你又带给她多少的快乐?你带给她的,全部都只有痛苦!所以,她一定后悔,她会忘记你,恨不得从来没认识过你!”
忘记一个人需要多久?唐仁修不知道,但是他却感到如此的恐慌!
最后,只听见唐洛焕信誓旦旦说着那些誓言,在那片阳光里,他看见他脸上的光芒,直射进眼底,那样的灼热。
他说,“我相信人心不是铁做的,我能打动她!一年不行,就两年,大不了十年!我什么也没有,不过没关系,我有时间!一切阻挠对我而言,都不是困难!只要我想,没人能阻止我!我用我下半辈子的时间来赌,我会走进她的心里去!你就等着瞧!”
一年不行,就两年,大不了十年……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么想的,当他重新遇到她的时候,当他和她结婚的时候,他也是这么想的。
这几日,唐仁修有些心神不宁,唐洛焕的话语不时就会从耳畔回响,让他怎么也躲闪不了。
一日午后,顾敏送文件进来,“八亿美金,还缺多少?”
他并不想她担心,“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
“我有权利知道,我必须要知道,你到底还缺多少?”她却是焦急!
他突然抬头,看见她一脸关切的脸庞,而唐洛焕的话语又再次盘旋起来,他动了动唇到,“很多。”
顾敏有些微恼,“你能不能认真点!”
“我很认真,真的很多。我不仅仅缺钱,缺股份,缺资产,还缺——时间,很多很多的时间,我最缺最后一个。”他说出了心里最恐慌的话语。
她却是坚信地说,“怎么会没有时间,还有很多时间,足够的,一定可以的!绝对没有问题,完全可以凑齐,唐仁修,告诉我,还差多少?”
不,顾敏,这一次已经不够了,怎么也不会够。
顾敏,告诉我,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他问出了口,“你觉得洛焕怎么样?”
在他的质问下,她回答了,她细数着他的优点,他默默聆听,他无法反驳。洛涣,从来都是唐家的骄傲,是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顾敏,你会嫁给他吗?
“你觉得嫁给他怎么样?”
在他的追问中,她终又回答,“嫁给洛焕,挺好的。”
“顾敏,你喜欢他么?”
如果没有我,你会喜欢他么?
他看见她即将回答,却是不敢再听下去,唐仁修打断了她,“别说了——!”
顾敏,请你别说。
我不愿听,不想去听。
她果然不再提,只是询问最后的差额,唐仁修恢复了冷静,终于告诉了她,“一亿美金!”
向宸的股份,不能动,也不会动。
可是这最后的一亿美金,顾敏,你又会如何?
唐仁修在等待,等待她的行动。
“如果他开始调查一个叫宋蕙的女人,那么就立刻来向我报告。还有,将她的资料准备好。”唐仁修将谢家兄弟唤了进来,下了命令。
过了几日,唐仁修终于等到了消息,谢文敲门而入,“二少,就在刚才,顾小姐去了京都酒店,在包间里和谢先生见面了。”
唐仁修沉默,她果然还是这么做了。
他默然了许久后,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傍晚,又有消息传来,有关于谢先生,“二少,已经着手开始调查了。”
唐仁修望着窗外的黄昏夕阳,他心念早已定,“放出去。”
他的身后,办公桌上正是有关于宋蕙女士的个人档案。
宋蕙,宋蕙,她是谁,她是顾敏的母亲,是她的亲生母亲。
而谢先生,他却是她的……
那是唐仁修曾经不愿去面对,更不愿去回想的事情,然而此刻,他不得不承认。
谢先生,他是顾敏DNA医学上的父亲。
唐仁修笑了,谁能料到,竟是能够如此造化弄人!
现在,他开始等待,等待这一局里,最后一个结果。
他早知道谢先生恨他入骨,恨他的父亲入骨,在那一场袭击里,他已经知道是他主导,他要的是他的命!可是她呢,他的亲生女儿,他是否会放过?
这一次的等待漫长,一直等到了十二月来临。
酒店里正是觥筹交错。
“二少,顾小姐已经离开京都了。”谢文走近几步,他低声说道。
就在今夜,顾敏再次前去和谢先生碰面,这一次交易完成,这一次等待的结果,有人放了手。
唐仁修面色安然,他依旧继续和客户应酬着。杯中的酒,却是喝的越来越猛烈,一杯接着一杯。
对方招架不住,被他连番一瓶后,竟也是微醺着倒下了。
唐仁修这边也喝了不少,人都醉倒了,饭局也是散了。谈笑间离开了包间,他往外边走去,送对方离去,谢武也驾车停在了面前。谢文扶了下,唐仁修坐进了车里边去。
谢武问道,“二少,现在要去哪里。”
唐仁修默了下道,“回公馆。”
立刻的,车子便离开了酒店,前往宝华公馆。
正是午后,顾敏不在,她应该在公司,而向宸也不在,他应该在学校。唐仁修回来的时候,公馆唯独只有张姐一人。张姐正在打扫,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很诧异跑出去瞧,却是看见了唐仁修,惊奇喊道,“先生,您回来了。”
唐仁修点了个头,他换了鞋而入,便是往客厅里走了过去。
张姐闻到了酒气,轻声说道,“先生,您喝酒了,我去给您倒杯蜂蜜茶润一润吧。”
唐仁修又点了个头,微笑着应道,“好。”
张姐很快为他倒了杯茶水来,送到他的面前,唐仁修接过,他不急着喝,只是问道,“最近他们都好?”
唐仁修有段日子没有回来过了,张姐不是不清楚,此刻他询问起来,她回答道,“都好,向宸每天都有去学校,小姐也每天去上班,还是老样子……”张姐细碎的讲述着他们的日常生活,而他默默聆听。
张姐说了半天,足足说了二十余分钟,他也没有打断,直到她说完了,他才温声说道,“你去忙吧。”
张姐安分地转身,又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客厅里面,唐仁修将那杯蜂蜜水喝完,静静地坐着,此刻就这么寂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一个人。
很多往事很多回忆,也就这样显露出来。
唐仁修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之前一家三口在这里生活的片段,一幕又一幕,又想到了多年以前,他多年以前将钥匙交到她手里的情景。好似总共有三次,一次就是今年,一次是五年前,更早的一次是十年前。每一次,却都是跳过了五年。
五年,那么久那么久。
他竟也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
更是在这个时候,想到了更遥远的过去,那是模糊的记忆,儿时的一切。
黑暗里面,他的母亲每天都会站在公馆的门口,看着他离开去学校,也会在他放学归来的时候,远远站在门口驻足着。在所有年少的记忆里,唐仁修觉得,那是最美的画面,也是最遥不可及的画面。
唐仁修静静坐了许久,久到张姐已经晾完床单而出,张姐只当他是睡着了,怕他着凉,所以拿了毛毯过来,想要给他盖上。
“张姐。”他喊了一声。
张姐赶紧过来,“先生。”
唐仁修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陪着他们,照顾好向宸。”
“是。”
唐仁修作势起身,他又是叮咛道,“还有,我回来过的事情,不要告诉她。”
张姐莫名,却也还是应了,“是。”
唐仁修离开了公馆,这里是他曾经的家。
但是从此往后,不再是了。
他曾经如此痛恨知道,他们是父女的消息。但是此刻,却又是如此庆幸。
顾敏,你是谁的女儿,对我而言,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能平安。
所以,哪怕是他,哪怕是谢致远,我也庆幸。
周一周会过后,岳华询问起那笔钱的去向,顾敏说,“之前还差一亿美金,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于众人的诧异里,顾敏又是道,“有一亿美金,可以填最后的空缺。”
众人全都在询问这笔钱来源,唐仁修只看见她对着他说,“是你的。”
不,顾敏,早已经不是我的。
他更是早就已经知道事实,宝华已卖,他们已经搬走,可他只能继续询问,“哪里来的钱。”
她抵不过他的质问,最后坦白,“这是卖了宝华的钱。宝华已经卖了,卖给谁这不重要,一亿美金到手了,才是重要的,你……”
他在此时打断了她,他喝问她,他冷笑,他愤怒,他在众人面前撕碎了她递过来的那张支票,他是庆幸的,却也是不舍的,因为属于他们的家已经不在!
最后,在她的注目下转身离去。
他忽视她眼中的受伤,转身一刹那,唐仁修忍不住握紧了拳。
在资金问题解决后,江绍明要离开,却是在离行前,给唐仁修打了电话,“唐二,你要是有空,就过来送送吧。”
唐仁修知道他有话说,立刻赶了过去。
机场和江绍明见面,江绍明说了许多,都是宽慰的话语。末了,他说道,“其实那座房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唐二,重要的是身边的人,有了她,有了孩子,才是你的家。你爸爸妈妈要是还在,也一定是这样希望的,你说是吗?”
不重要,那些早就不知道,我清楚知道。
所以,当顾敏再一次进入办公室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她不曾开口,他就已经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他对她说,“好了,我没生气。”
顾敏,我不合格,我不是一个好演员。
“这次真没有。”
你不会知道,这是我演过最痛苦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