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所以这是要改当道士？
  绡绡精致的眉拧起, 忍住说出这个世界没有妖魔的残酷真相，艰难地拍拍长生的肩：“那你加油。”
  绡绡：不给你泼冷水, 是我最后的温柔。
  长生垂眸看她, 和预想中一样，对方眼里没有半分遐思，反倒掺杂着奇奇怪怪的同情, 不知道脑袋瓜里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也不失望, 绡绡还没成年，不急在一时, 笑着摸摸她的头：“好, 那我先谢谢你。”说完把人推进车中。
  夜幕降临, 街边灯火通明, 绡绡打开窗子, 感受到裹着食物香气的风吹在脸上, 幸福地眯起眼，感叹：
  “哎，出国就没有这些好吃的了。”
  长生看她一眼, 把窗子关上, 得到一个愤怒地瞪视, 笑着哄：“风凉, 小心生病。要是担心吃不到, 出国前我有空就陪你去夜市。”
  绡绡：“说好了？”
  长生：“说好了。”
  得到满足的小魔头好哄的很, 她窝在座位上, 侧头看长生，车辆缓缓行驶，外面的光明明灭灭, 在他脸上打上阴影, 往日里温润如玉般的容颜多了几分烟火气。
  绡绡忍不住搓搓手，那股想要搞破坏的想法又冒了出来，可对方正在开车，只能遗憾地撇撇嘴，倏而问道：“长生，你以后会谈恋爱吗？”
  长生耳朵不自在地动了下，直视前方，故作淡定：“怎么突然这么问？”
  “就……”绡绡是一时意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问，挠挠脸，现编了个理由：“你不是六根不净了吗？应该不介意再污一点吧。”
  长生：“……”
  在正经开车的人旁边“开车”，你觉得合适吗？！！
  肮脏的成年人被“纯洁”的未成年人说的脸又红成一片，咬咬牙，气闷道：“会。”
  我的天！
  绡绡眼睛亮了，探过身急切问：“那你有标准了吗？不会已经恋爱了吧？”
  长生难得心里升起一股别扭的火气，握紧方向盘，清淡的声线里，缠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怪气：“有标准，没恋爱。”
  绡绡：“快说说。”
  长生轻吐一口气，狠道：“脾气大、性子怪、能吃、爱玩、爱看热闹。”
  “啊？按这标准，那不是……”绡绡愣了，长生能感觉到她的视线定在自己身上，不由心升懊恼，觉得自己没沉住气，就这么说了出来。
  即便如此，到底还是有些期待的，他微微屏住呼吸，等了半响，听耳边的女生诧异道：
  “长生哥哥，你这是喜欢上了头猪啊。”说完伸出一只拇指：“怪不得喜欢用猪毛当形容词呢，不愧是你。”
  长生：“……”
  “噗——”一瞬的羞恼过后，他忍不住笑出声。
  车已经驶进小区，他靠边停下，转头看绡绡，对方眼中满是报复得逞的狡黠笑意，长生动动手指，终是没有克制住，认输般轻轻捏住她绵软的脸：
  “对，我就是按猪的标准找的，一张嘴就渣渣叫的小猪。”希望这只小猪以后一定要记住自己当初说的话。
  绡绡皱起鼻子，拍掉他的手。
  不对劲。
  反驳啊，互怼啊，你长生小和尚的战力怎么这么低了呢？
  直觉告诉她有阴谋，但一时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本着不能输的原则，气闷地又捏了回去。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绡绡想吃陆瑜阿姨做的饭后甜点，长生只好把人带回自己家。
  封睿早已经到家，看到他们现在才回来，立马跳出来愤怒质问，得知两人丢下他私自去夜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单方面宣布和亲哥、闺蜜绝交两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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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挽救这段塑料友情，绡绡拍拍他的肩，掏出20块钱：“拿着钱找你舅陆叔叔，让他医院的朋友帮忙开盒过期安眠药，好好做个梦，梦里什么都有。”
  封睿：“……”
  他拿着钱倔强地看亲哥，长生不赞同地摇头，抽出那张钱：“怎么能这么说？”
  封睿：呜呜呜，关键时刻还要看亲哥，正事上还是向着他这个弟弟。
  “那太麻烦了。”长生把钱揣进自己兜里，掏出五块钱递给弟弟：“拿着钱买听过期啤酒，别忘了再买包花生米醒醒酒，万一喝太多，睡的太死梦没做成功呢。”
  封睿：“……”
  “对了。”长生连忙又提醒：“未成年不能喝酒，你先买回来放两年。”
  封睿：“……”
  你们俩真是狗成了一对，真字面意义上的狗男女！
  封睿要气死了，旁边陆瑜夫妻俩看着孩子们互相伤害，抱着肚子哈哈直乐。
  抱着报复心理，封睿故意和绡绡抢食，被揍得满屋子逃窜，嗷嗷直叫。
  逃亡途中，看到一旁悠哉悠哉的亲哥，怒道：“这颗心终归是错付了，哥，你可还记得大明湖畔的亲弟弟？”
  “……”长生刚要张嘴，封睿戏精般捂住耳朵，疯狂摇头：“我不听、我不听，你的心里只有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钮祜禄.绡绡。”
  长生：“……”
  绡绡：“……”
  最后荣获男女双打成就的封睿，捂着屁股咬着小手绢，忿忿不平目送长生送绡绡回家。
  乌兰那拉.睿智：你曾说过要出家，要一直一直当和尚，现在我就想问问你，是否只是童言无忌！
  佛祖，你在天有眼看看我迷途的哥哥吧，他俩在一起我还有活路吗？！！
  封家离卢家不远，绡绡勾着长生一只手指在他身后跟着慢慢走。
  今晚长生有点不同。
  小时候的他们很亲密，她喜欢戏弄人，长生虽然长了张直男嘴，实际上对她非常耐心包容。
  随着年纪渐长，敏锐如绡绡，当然能看出长生在刻意保持距离。
  这是没办法的，她没有青春期的萌动变化，却不代表不懂，不是每个人都像封睿一样大大咧咧，长生从小就有很强的分寸感，所以这种男女间的距离感，绡绡能够理解。
  但今天好像不一样，她歪头看长生颀长的背影，她们之间似乎又恢复了那种亲密，但又好像不太一样。
  绡绡眨眨眼，快走两步站到长生身边，轻快道：“我明年就要出国啦。”
  长生侧头看她：“所以？”
  绡绡得意一笑：“所以你再也不能像今天这样搞破坏啦~”
  长生顿住，绡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勾着的那只手紧了一下，转瞬松开。
  长生动了下唇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被咽回去。
  他想说的很多，思索后，却觉得每一句都太过没分寸。
  绡绡是一个独立的人，有权利做任何事，恋爱当然也在其中，他们之间是好友、是发小，但他不能，也没资格凭这些要求她什么。
  他垂下眸，盖住眼里的情绪，笑着揉揉绡绡的头：“那你也不能胡来，要是被我知道你就惨了，别忘了，我最会告状了。”
  绡绡一直看着他，没错过那一瞬间他眼里的慌乱和落寞，她顿了下，再次拉起他的手，絮絮叨叨：“外公、外婆，最近一直在我耳边念叨这不许、那不许，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告状精。”
  长生任她拉着，少女此时已经走到前面，他看看两人交握的手，沉默了。
  在所有人眼中，长生几乎是完美的代名词，聪明、俊秀、懂事，待人处事进退有度，又不失棱角。
  但不是的，糟糕的童年经历一直印在他的骨血中。
  被拐卖、被养父母家庭抛弃。
  长生的无欲无求，是被人放弃、患得患失，在幼时长期不安稳的生活中滋养出来的，他很早就学会不给别人添麻烦，不提出过分的要求，隐忍而又内敛，即便对待亲人好友也是如此。
  就连喜欢这种情感，也要牢牢克制住，不想在绡绡成年前泄露半分，带给她苦恼和麻烦。
  感受到后方的沉默，绡绡转过身，歪头问：“没有吗？你有什么都可以说，反正我又不一定听。”
  长生：“……”
  不愧是你卢秀儿，永远让人忧伤不过一秒。
  他没好气道：“那你还问什么？”
  “但你说的我大概率会听啊。”绡绡晃晃她的手：“就像我答应外公、外婆一样，如果是你说，我根本没法拒绝啊，谁让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人。”
  她说完摊开一只手，一脸：好无奈哦，还不是要宠着你们的样子。
  长生却无法像以往一样吐槽。
  最重要的人。
  这五个字一出来，他的心跳都乱了，他知道绡绡或许没有别的意思，但无法控制自己。
  暖黄的街灯照下来，映在少女稍显稚嫩的面庞上，衬得那张初现清丽的面容，变得柔和温暖。
  长生看着她，喉咙动了一下，轻声问：“如果我希望你成年前不要谈恋爱呢？”
  “那就不谈了。”绡绡无所谓地耸耸肩，拉着他继续向前走。
  长生愣住，像个木偶一样，任她拖着。
  少女轻快活泼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你还记得小时候，每次去你家蹭完陆阿姨的甜点，我都缠着你让你背我回来吗？”
  “嗯。”长生还没回过神，轻轻应道。
  绡绡笑道：“我是故意耍赖欺负你呢。”
  长生笑了：“我知道。”但他并不生气。
  “你看，我是这样的人，嚣张、过分、得寸进尺，脾气不好。”
  长生蹙起眉：“……你不”
  “听我说。”绡绡打断他：“从小到大都是你在包容我、照顾我、满足我的无理要求，你也可以这样的。”
  她转过身，笑着看面前温和俊逸的青年：“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我说，无论对的、不对的、过分的、不过分的，都可以。”
  “我不能保证每一条都答应，但我能保证一定不会因此生你的气。长生哥哥，你要记得，你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所以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那么有分寸。
  女孩的脸上是一如初见时灿烂轻快的笑，仿佛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长生看着她，清冷狭长的眸中情绪涌动，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堵住一般。
  不等他张口，就听面前的少女小声咕哝：“反正惹我不高兴，也就是被打个半死，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