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什么？”
  顾子衍抿了抿唇：“听说都是成亲那日府中布置要用的东西，具体都有些什么我也不知道，管家准备的，你拿去瞧瞧吧，有用得上的就用，用不上就放着，到时候再抬过去就是了。”
  听顾子衍提起他府上的管家，檀悦就想起此前瞧见的那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还有顾子衍屋中那些摆饰，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这位管家倒是有趣，什么都帮你操持妥当了，连我这边府上成亲那日的摆设都不放过。”
  顾子衍亦是笑了一声：“他是我的管家，这些自然应该让他来操持的。你既然觉着他有趣，那你嫁过去之后，应当会同他相处比较愉快。”
  檀悦笑了笑，没有反驳。
  顾子衍瞥了檀悦一眼，抬起眼来看向花厅外面：“如今你檀府这边的事情应当处置得差不多了吧？”
  檀悦点了点头：“檀晋南被我拿捏在了手中，如今他似乎也有些想要同我合作了。而檀清影与檀青怀已经死了，我也不用担心，他们会突然跳出来闹什么妖蛾子了，倒似乎一下子，眼前那些烦心事都一下子解决得差不多了。”
  顾子衍嗯了一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也应当能够安心同我成亲了。”
  “我什么时候没有安心同你成亲吗？”
  顾子衍瞥了檀悦一眼，却没有作声，只是眼中暗含的深意，却是被檀悦看了个清楚明白。
  檀悦冷哼了一声，径直站起身来：“国师大人将东西送到，今日应当也就没有其他什么事情了吧？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留国师大人了，请……”
  顾子衍目光落在檀悦的脸上，眼中带着三分笑意：“你就尽管惹我吧，要知道，你如今做的这些事情，这样惹我，等成亲了之后，总是要还的。”
  檀悦却压根懒得理会他：“国师大人，请。”
  顾子衍笑了一声，却也果真抬脚出了花厅。
  檀晋南一直在屋中养病，檀青怀与檀清影的死，也并未引起多大的波澜，只檀晋南手中的人暗中追查了一阵子，却也并未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便也只得罢了手。
  转眼就到了檀悦与顾子衍成亲的前一日，管家一早就来了牡丹院：“小姐，今日要派喜婆带着人去国师大人那边布置新房，安喜床。喜婆和喜床那些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小姐换一身喜庆一些的衣裳去门口吧，等会儿到了吉时也好放鞭炮。”
  檀悦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前两日管家就来同她说过。
  “衣裳就穿着一件吧，挺喜庆的。”檀悦应着，复又转身看向管家：“爹爹的病可都大好了？”
  “已经无碍了，今日一早，老爷还去了练功房，大夫也已经看过了，说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
  “我娘亲那边呢？明日我娘亲要回檀府来送嫁，可派人去同娘亲提过了？”
  “都已经准备妥当了。”管家一一应着。
  檀悦放下心来，跟着管家一同去了门口。
  不多时，檀晋南带着府中其他姨娘走了出来，所有人皆是衣着一新，见着檀悦便连忙朝着檀悦道了喜。
  檀悦笑眯眯地同檀晋南请了安，收下了他们的祝福。
  等着管家带着喜婆派人将喜床和其他布置新房的东西都抬了出来，檀悦瞧着喜床和箱子上贴着的大红喜字和红色绸花，才终于有了一种，自己快要出嫁的感觉。
  “小姐派个贴身丫鬟一同过去吧，毕竟小姐的喜好，也只有小姐身边的人知晓了。”
  檀悦点了点头，转身看向杏雨：“那就杏雨去吧。”
  杏雨瞪大了眼，一脸惊恐。
  檀悦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你家小姐同国师大人的大喜事，他即便是再残暴，也不会乱来的，你放心好了。”
  杏雨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跟在了喜婆身侧。
  鞭炮噼里啪啦响了一地，檀悦瞧着送喜床的队伍越来越远，嘴角轻轻勾了勾，她是真的要嫁了啊。
  第二日是大喜之日，外面天还漆黑一片，檀悦就被挖了起来，准备梳妆穿衣洗漱。
  檀悦倒也并未觉着有多困，只一脸好奇地看着下人们忙活。
  她前世为帝，倒是不曾有过这样的体验。
  丫鬟拿着东西在她脸上涂涂抹抹了半晌，檀悦看向镜子中，便被镜子里面面色惨白，嘴唇殷红的人吓了一跳。
  见檀悦的神情，立在一旁的喜娘连忙笑着道：“用脂粉将檀小姐脸上那印记遮过之后，檀小姐还真是倾国倾城，美若天仙的。”
  “……”檀悦实在是不知道镜子里的人同倾国倾城美若天仙这四个字有什么关系，却也没有作声。
  折腾了大半天，檀悦才被送到主院给檀晋南和孙雨薇敬茶。
  孙雨薇今日亦是打扮得光彩夺目，见着檀悦进来，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檀悦宽慰了两句，敬了茶，便听见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国师大人来迎亲了。”
  于是檀悦又被盖上了盖头，被背着上了花轿。
  一路吹吹打打，檀悦百无聊赖地捧着一个花瓶一个苹果坐着，脑中却在想着，今日是她一辈子难得一次的大喜日子，此前顾子衍倒是几次三番地提起过，想要瞧瞧她的本来模样，她究竟要不要给他看呢？
  檀悦抬起眼来，想了想，左右现在她脸上的脂粉已经厚到，根本也瞧不见她脸上那紫色印记了，有没有也没什么关系。
  只是随即又想到，掀盖头的时候，喜娘和丫鬟们都在，还是算了，等着随后洗漱的时候，一并将那印记给洗掉就是了。
  檀悦一路被喜娘扶着，像是提线木偶一般，下了马车，跨了火盆，踩了瓦片，进了喜堂。
  又跟着拜了天地，被送进了洞房。
  随后又在喜娘的指挥下结发，喝了交杯酒，随后，顾子衍才用喜称将盖头给掀了起来。
  顾子衍的目光落在檀悦的脸上，嘴角抽了抽，似是想说什么，只是顾忌着有人在，终是没有开口。
  檀悦大抵知晓他想要说什么，在心中啧了一声，有些想笑。
  这妆容，连她自己都看不下去，只怕也吓着了顾子衍。
  顾子衍去前院招呼宾客去了，檀悦将里三层外三层的喜服脱了，凤冠取了，脸上的脂粉洗了，换了一身红色中衣，吃了些东西，便将丫鬟打发了下去。
  等着屋中只剩下了她一人，檀悦才又进了净房，将脸上那紫色印记一并洗了。
  待从净房出来，檀悦在铜镜前站定。
  此前倒是从未在意过这具身子的容貌，即便是知晓那紫色印记已经除掉了，却也并未仔细瞧过，如今瞧着，这容貌，倒的确算得上是倾国倾城四个字了，与顾子衍在容貌上，倒是配得上的。
  檀悦嘴角勾了勾，四下打量了一番，从书架上拿了本书，坐在软榻上看着，目光却是在四下打量着。
  这新房应当是杏雨一同布置的，多了许多原本不太会出现的东西。
  比如美人榻，比如铜镜和梳妆台，还有那绣着清清淡淡花朵的屏风。
  也不知顾子衍如何会同意将这些东西给摆进来。
  檀悦正想着，外面就传来了杏雨与桃露请安的声音：“国师大人。”
  檀悦愣了愣，转过头看向门口，这般早？
  随即就瞧见顾子衍从门外走了进来。
  顾子衍今日亦是一身红衣，愈发衬得容颜如玉。
  一进门，顾子衍抬起眼往屋中一扫，目光落在檀悦的脸上，便是顿住了。
  檀悦笑了笑：“不是要宴客？怎么这么快？”
  顾子衍愣了许久，才醒过神来：“你觉着，有谁还敢灌我酒不曾？”
  “也是。”
  顾子衍笑了笑，却是走到了桌子旁。
  桌子旁放着一壶酒，还有几个杯子。
  顾子衍提起酒壶倒了两杯酒，端到了檀悦跟前，递过来一杯：“娘子比我想象中，还要美上许多。”
  檀悦接了过来，抿嘴笑了起来：“是吗？多谢夸赞。”
  顾子衍便又笑了起来，笑声沉沉，像是一根根的羽毛，扫在檀悦的心上。
  顾子衍抬起手，碰了碰檀悦手中的酒杯：“终于得偿所愿，娶到了娘子，真好……”
  檀悦瞧着顾子衍眉眼弯弯的模样，心中却也突然涌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来：“是啊，真好。”
  顾子衍仰头喝下了那杯酒，又倒了一杯：“从今以后，你我便是夫妻，娘子愿意嫁给我，我也定然不会辜负娘子的期望，很快，我定会夺下这天下江山，与你同享。”
  檀悦勾起嘴角：“我且等着那一日。”
  且她相信，定会有那一日，她会与他一同，倾覆天下，逆转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