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死后！”茅俊楚一边检查一边给她讲解，“这里都没有出血，只有脸上这里才是生前。”
  “死了都要鞭尸，这是多大的仇啊。”边上的人感叹。
  “要是活着被拔指甲，那我宁可死了再被折腾。”另一个姑娘反驳，“要我说啊，说不定就是情杀，不是经常有那句话么，爱你爱到杀死你，分手不成，因爱生恨，不然怎么会拼命毁了她的脸。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脸是多么重要啊。”
  “这里！”微季灵凑近了解剖台，指了指台上尸体的左手手臂，“小茅哥，放大镜！”
  放大镜下，一只蓝色蝴蝶的简笔画被藏在一片青青紫紫之中。
  “这是纹身吗？那死者的身份是不是有线索了？”
  “不是，应该只是画上去的。多琳，取样！”茅俊楚喊人，刚才说话的姑娘立刻上前。
  “小灵啊，要不要考虑来我们这里上班，你看你天生就是干这行的。”茅俊楚又一次发出邀请。
  “那你得跟我哥去说。”微季灵笑眯眯的，完全看不出心里的震怒。
  “那算了，我打不过他！”茅俊楚皱了皱鼻子，“11点多了，你要在这里继续看会还是？”
  茅俊楚也搞不懂，这年头的小姑娘都怎么回事，一个个都爱往解剖室跑。
  多琳一开始来的时候闻着味都能吐，现在对各种尸体的都能毫无障碍的接受，要是哪天不轮班，这边解剖，那边隔着玻璃还能吃饭。
  微季灵就更奇怪了，要说家学渊源吧，爷爷、爸爸、哥哥都是警察，嫂子也是队伍里的一员，那天赋点也在破案丧才对，三不五时就来这里晃一圈，解剖的各种血腥场景都没有任何的不适，观察又细致，简直天生就是为法医这一行而生。
  可惜自己打不过微伯灵。
  不过，这样也不错，拉个编制外的壮丁，壮丁还经常自掏腰包请他们吃饭喝下午茶。
  越到半夜，解剖室里就越热闹，虽说鬼神早就被科学证明了不存在，但是大家心里还是有点发毛，说话的声音都比往常大一点。
  “小茅哥，你看这个嘴里！”茅俊楚正拿着照相机拍胳膊上的蝴蝶，被负责检查口腔的人一声吼，照片变得模糊。
  “怎么了？”把照相机交给边上站着帮忙的新人，他拿了镊子靠近。
  死者的嘴巴被撑大，舌头被小心翼翼的夹起，微季灵站在茅俊楚身后垫了下脚尖，舌头下有什么东西。
  镊子小心翼翼的将东西夹出来，放在托盘上，一点一点的摊开。
  这下，所有人都看清楚了，是一张纸，原本淡黄色的纸张放在口腔里太久，已经被血液染成了红色，只有些许的边角还带了点微黄，上面的字迹有些晕开，但是这不影响大家的阅读。
  我看到你了！
  同样在角落配了一只蝴蝶。
  “什么意思？”多琳跟边上的人都看的一头雾水，“这是凶手写的？”
  “这是凶手写的吧？”
  “总不能被害人自己塞进去的吧？”
  “这是在挑衅我们吗？”
  茅俊楚看着纸条皱着眉头。
  世界上总有那些中二病患者，自以为可以犯法不被抓住，喜欢用被害人来传递信息，茅俊楚工作这么多年，听过的、见过的案例太多，真正能逃脱的罪犯并不多。
  警察不会允许自己的尊严被挑衅！
  但是这样的罪犯有一个特点，他们会疯狂犯案。
  “哎~”他叹了口气，“大家做好接下来随时加班的准备，我总觉得，这个不是唯一的被害者。”
  新来的还有些不理解，呆了几年的人都理解了。
  “不是吧！”
  “希望微大队他们赶紧抓到凶手。”
  “这姑娘看着好年轻啊，年纪轻轻就这么没了，死了还被人鞭尸。”
  微季灵翻看着相机里的蓝色蝴蝶，看着纸条上的字，心里有了猜测，这个纸条大概率是写给公司的，或者说，写给当时执行任务的那个人。
  蓝色的蝴蝶，是公司的人执行完任务后喜欢用特制的隐形药水画的标记，在上交的任务视频里必须体现。
  当时现场的报告，她都看过，当时写的明明是两个孩子分别躲在了家里的衣柜跟夹层里，没有看到凶手的样子，这才逃过一劫。
  现在看来，只怕505那个小变态撒谎了。
  他不仅看到了那人的样子，还看到了全部动手的过程。
  药水画好的蝴蝶，只会存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了，除非从画家那里拿来配套的显形药水喷洒上去。
  微季灵猛地想到。
  当时自己上楼的时候，还跟做完任务的同事点头致意了，不知道那个小鬼有没有看到？
  那个时候的自己，可是没有做任何的伪装，就是自己的本来面目！
  得想办法，再看看当时的卷宗，还有现场照片，可以的话，最好再回现场看看。
  还有，能让案件重启的新线索，到底是什么？
  公司的人做事很少会留下首尾。
  504的那个杀手看起来也很专业，最起码，自己去看当时案发现场的时候，没有发现一丝多余的痕迹。
  当时大楼的摄像也被干扰了，警察拿到的录像带基本是没用的。
  到底什么样的线索，值得上面派人下来，重启尘封了这么多年的案子。
  微季灵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想的简单了。
  或许，这张纸条并不是写给那位同事，也许是写给自己的？
  亦或者，是写给我们俩的？
  被害人的内脏被一一取出称重，在放大镜下查看可疑的出血点跟伤口。
  电钻的声音响起，茅俊楚全副武装准备切开头盖骨。
  大家都退开了几步，避免不小心吸入扬起的灰尘。
  ……
  所有在解剖室里需要完成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3点。
  抽取的血液、□□及各种切片都有跑腿的实习生送去化验室。
  其他人都纷纷脱下一次性防护服，准备明天一起做无害化处理，微季灵已经把重新加热好的饭菜拿了出来。
  “好饿啊。”
  “大清早吃这个，会不会发胖啊。”多琳有点苦恼。
  “你担心发胖，不如担心猝死吧！”边上的奥斯汀无情吐槽，“我两天加起来都只睡了8个小时，也不知道猝死了，上头能不能多给点抚恤金。”
  “哎，希望白天一切平安，让我好好睡一觉吧。”多琳拿着筷子双手合十，“我没钱买更贵的护肤品了。要是有钱人，往装满了3号药剂的营养舱一躺，既能强身健体，又能护肤美容。”
  “一次300万，每个月一次还不能中断，就我们这工资，算了吧！”奥斯汀打击她，“有钱是好，问题是你没钱。”
  多琳翻了个白眼，从他碗里夹走了一大块的暴龙肉。
  “今天大家辛苦了，等下排个班，早上肯定要有人负责收报告、送报告，早上值班的，下午就可以回去休息了。”茅俊楚一大碗米饭吃下去，开始安排值班的事。
  最终决定，两个男生早上值班，其他人下午再来。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吧！”微季灵站起身，准备送人的路上套个话。
  可惜法医消息不怎么灵通，微季灵送完了人，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来。
  还是要靠自己啊！
  到家的时候已经5点，小区外的早餐摊子已经开始营业，微季灵吃了顿早饭，回去连喝了好几支2号药剂，就等来了蒲白。
  “你怎么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对方随即脸上露出心知肚明的笑容，“昨天晚上是不是~~”蒲白凑近了一点，立刻跳开，“我的天，你这是什么味道？”
  “在解剖室呆了一晚上，应该是福尔马林、消毒水还有一点尸体的味道。”微季灵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我觉得比你的香水好闻多了，要不要靠近一点？”
  “停停停！”蒲白一口气退到了大门边，“不许靠近我，今天是我跟哈尼的百天纪念日，不能沾上奇奇怪怪的味道。我来是跟你说下，你说的那个治疗，我安排下去了，明天就有人去接他做检查，不出什么问题，这周就能开始治疗了。”
  “还有，我问过医院了，那个100万的是最低档，只是保证身体机能部分恢复，我让他们调到500万最好疗效的那个了。”
  “你等下，我把支票给你。”自己一本小说能赚多少钱，自己心里还是知道的。
  蒲白没有拒绝，临走前还在劝她：“你就去一趟那个作家大会吧，就冲你这颜值，销量还能再翻一倍！最少！”
  “卖笑的话，我的分成点得提高。”微季灵一句话就让蒲白噎住了。
  “反正你考虑一下吧！”
  蒲白一走，微季灵就冲了个凉，随便套了个衣服就出门去找锤子。
  刚到那边，就看到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那道破旧的大门里出来，几个跟着的人不停的在拍照。
  “你放心，所有的费用我们都会承担，你只要安心的去医院接受治疗就可以了。”一个看起来是领导的人满脸的正气，“心里不要有负担，等病好了，就能找一份工作，让孩子上大学了。”
  一片闪光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