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陈水曜没想到他开头问的是这句，有点愕然。
  她沉默许久。「嗯，我很好。」
  如陌生人般的对话，这让郑翊阳内心感到不舒服，原本在她还没昏迷前，两人还可以类似像朋友聊天着，可是现在….
  如机械化的对话。
  怎么会这样？
  她甚至低下头，这不舒服的对话，跟一个月前有大大的落差。
  「为什么跑来日本？」
  她听了赶紧抬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该老实说吗？
  「干嘛不说话？」郑翊阳有点不满，她连跑来日本的原因都不肯告诉他吗？
  「日本是我的家，我当然要回来看我爸妈阿！」她理直气壮的说。
  「少骗人了！那你干嘛不住你家，住在杨柔婷她家？明知道人家已经结婚了！」
  「反正柔婷也没有跟她老公一起住，我不认为我住在这边有什么不妥。」
  「你就是林雨织对吧？」
  终于要跟她摊牌了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她一点都不想理他，就算她真的对他有点心动好了，那一定是暂时的，对！暂时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天知道他知道事实后，内心有点快崩溃了！
  「告诉你？」她一副觉得好笑的脸看着他，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她多么希望郑翊阳可以忘记这些事，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提起。
  「我觉得不需要。」
  「不需要？」他火气有点上来了，他这么在乎的事情她竟然跟他说不需要？当他是白痴吗？
  「对，不需要。」她看着眼前快冒火的喷火龙，陈水曜也不怕，她家老爸的臭脸更出名哩！
  郑翊阳气不过，直接起身往陈水曜方向踏去，毫不犹豫的抓住她纤细的手臂。
  「好痛！你干什么啦！」她吃痛的看着那个快被愤怒给支配的郑翊阳，眼看自己被逼到后面的墙角，她看着他那愤怒的双眼，却冷冷得瞪视着她。
  他紧握她的下巴，教她逃脱不得，寒冷的气氛围绕在两人之间。
  「竟然不需要的话，那你干嘛回来台湾见我？」语气冰冰冷冷，脸上佈满寒霜。
  「我想回来台湾念大学，不行吗？」不怕！她才不怕呢！
  「日本的大学会输给台湾的大学吗？以你的资质，就算上了全日本最好的大学，我都不意外，那你干嘛回来？」他一直知道她很优秀的，想骗他？门都没有。
  「我….」对阿！她到底干嘛回来？明知道回台湾会和他相见，却还是回来了！
  天知道当初进h大的时候，她竟然瞧见了郑翊阳，那个曾经让她伤心又难过的郑翊阳，竟然为了她用功念书，还一起考上了第一学府，即使被郑羽空骂笨蛋，她还是好欣慰，觉得自己用半条性命换来的算是值得了！
  可是她却没有跟他相认，反正他可能也忘了「林雨织」的存在，但这几个月的相处，她还是知道他是在乎的，这样她是不是可以猜他其实一开始也是喜欢她的？否则他不会这么愤怒。
  她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这女子到底在想什么？是没有看到他多火大吗？还笑得出来？
  「你为什么这么在乎我回来台湾？只知道我是林雨织吗？」在她还没告白前，她就先失恋了！输给谁？过去的自己吗？
  「我只想知道真相和理由。」他没有正面回答她，当然是喜欢她阿！不然他为什么这么愤怒？
  「真相吗…」她喃喃自语说着，难道她猜错了吗？以为他喜欢自己，唉！也罢，世界上这么多好男人，她干嘛只单恋一根草？
  她叹了口气，「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就告诉你真相。」她知道她逃避也没有用，那不如像杨柔婷所说的早死早超生好了。
  「你见到我的时候，怎么不跟我相认？我已经实现你对我的承诺了，你还在怪我吗？你替我挡得那一刀。」他有点心痛的说着，事情刚发生的时候，他常常一夜无眠，那股记忆常常在他脑里铭记不忘、铭记在心，她懂吗？
  她心痛的摇摇头，「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真的很惊讶，我想要了解你为什么改变这么多？后来听羽空说你是为了以为已经死去的我吗？」
  他抹了一阵苦笑，「是阿！我一直都在为了你很努力活着，得知你死去的那一瞬间，我的心也快死掉了！」
  「翊阳…」她听得心好痛…又不知该怎么接话才好。
  「但我没办法，因为你的承诺，我答应你了！但是你当初却忘了教我，如果这些事情做到了，我该为了什么活着？」他声音有点苦涩。
  他轻了桑子，又继续说：「当我跟你相撞的时候，我一见到你，就好像以前的那股感觉回来了，但是…你却不认得我，看着你的眼睛，就感觉我内心的记忆被打开，所以我只好逃了。」
  「原来…」她有点讶异，这样也就可以说明他那悲伤的眼神是哪来的，其实他一直在惦记着她，是吗？
  当他知道陈水曜是林雨织的时候，他愤怒离开医院，回饭店的同时，把自己关在浴室痛哭一场，把水龙头开到最大，从头淋下，让泪随水而漂流。
  他那时决定，等他想清楚之后，他要跟她摊牌，等事情谈开之后，他要跟她告白，不是跟林雨织，而是跟陈水曜！
  尽管林雨织跟陈水曜是同一个人，但他现在爱上的是能扯动他心的陈水曜，而不是他过去喜欢的林雨织。
  「对了！我要问你一件事。」
  「嗯？」
  「五年前在你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句话你想跟我说什么？」
  「咦？」水曜愣住了，她没料到他会问这种问题，脸有点微红，惨了惨了，她不想讨论这话题。
  先逃在说吧！原谅她当鸵鸟！
  陈水曜趁郑翊阳不注意的时候，使出吃奶推开他，不料郑翊阳似乎猜透她的心思，他一把抓住她，一隻有力的手臂穿越她的肩头，压在她背后的墙壁，他低头看着她，给了她有种压迫感。
  她没想到他突然这样做，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她胸口，也因为姿势太曖昧，脸颊比刚刚还更红。
  现在是什么情况啦！！
  「你想去哪里？没说清楚不准逃。」好看的脸沉了下来。
  「我讨厌你，嗯！我说清楚了，可以走了吗？」她随便想个答案回答。
  不是她忘记了，实际上她永远忘不了那抹记忆，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人的刀下，就想说先来个告白再说，但她没说完就晕了过去，现在对方想跟她讨答案？
  她根本没脸说阿！
  「说谎！你当初分明说我喜…接下来呢？」他想知道答案，这答案他等了五年了！
  在夜里，他常常睡到一半醒来，梦到她牺牲生命帮他挡了那一刀，在他怀里死去前的话，他永远记得清清楚楚的，现在知道真相之后，他要那一个答案！
  是喜欢他吗？是喜欢他吧？！
  「我不知道，我忘了啦！」没脸说明白，她选择当鸵鸟，就算被杨柔婷和郑羽空取笑一辈子，她也认了啦！
  她不断挣扎，想要他放开她的手，郑翊阳火了，他俯下头直接印上水曜的红唇。
  她睁大眼睛，身体有点当机，郑翊阳在吻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吻她？明明只是嘴唇对嘴唇的感觉，没有大人们的激情，也没有生理上的衝动，他的吻既温柔又霸道，也很甜蜜，第一次被人吻的水曜，她有点招架不住。
  她猛然用双手推开他，咳了几声，瞪视着他，太过份、太过份了！这是她的初吻欸！竟然送给这一隻接吻魔，呜呜！她虽然喜欢他，可是不是这种情节阿！
  好歹她也有少女幻想过，会幻想跟自己的白马王子接吻，但可不包括这种她来不及反应的情景阿！
  「你怎可以吻我？」
  可恶！她回台湾后一定要找郑羽空抗议啦～～
  这种恶魔接吻魔哥哥放出来干嘛？郑翊阳这傢伙最好被逼相亲，被父母压去上婚礼啦！
  「这可是我的初吻欸！」
  郑翊阳也不意外，挑眉毛说着：「没关係，这也是我的初吻，我们两人互不相欠。」
  「什么？」这也是——他的初吻？她有听错吗？
  「你干嘛这么讶异？」
  「你都没有交女朋友吗？明明在h大收了那么多情书。」她难以置信的指着他。
  「那又如何？你有看到我答应吗？」他心里只有她而已，在也看不见其他女人。
  「骗人！骗人！」她瞠大眼看着他，跳了起来。「从高中到大学，你都没交女友吗？不然你好歹也会有个性伴侣之类的吧？」
  他突然觉得胸口有一股怒火，瞧瞧她说些什么？性伴侣？她到底把他想得多畜牲阿！还有谁规定有性伴侣就一定会接吻？
  「我高中念得是男校，所以不会有女生，至于大学，你有看到我有跟哪个女生在一起或者是传出緋闻吗？」
  幸好李星云、季亚润不在，不然他们两个听到一定会大笑，郑大少爷这么廉价吗？
  「是没有。」她老是偷偷看着他，几乎都跟季亚润、李星云、霍廷皓在一起。
  不过想想，如果她看到他跟其他女生走一起，不知会不会难过到死掉？
  「还是你是gay？对女生没兴趣？」她大胆的猜测，都只跟死党在一起，她不得不怀疑，她曾听柔婷说过，她以前也怀疑林子雷是个gay，她是有听到传闻啦！只是她不是很相信。
  「需要我在吻你一次看看吗？」他不介意在吻一次。
  「你千万别过来阿！」她害怕的掩住她嘴巴，深怕被吻了。
  「不希望我吻你，那就快老实招来。」他不想在跟她打谜题。
  「说什么？」
  「说你五年前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可恶！这是在逼她失恋在他面前吗？等等她哭了怎办？呜呜这时候柔婷会怎么做啦～～～
  「还不说吗？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耐心跟你猜谜题。」这答案他已经等了五年了，他一定要逼她说出真心话，不然他来日本就白费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说我说。」呜呜，陈水曜我嫌弃你，竟然这么简单就投降，好吧！大不了失恋了抱着朋友痛哭在找个新的恋情吧！
  不愧是前黑道老大，生起气来都比一般人还恐怖好几倍。
  「我…」要把自己的真心话说出来，真的需要勇气欸！可是不说，这个大恶魔一定二话不说衝过来吻她，她心脏虽然挺强的，可是没办法常负荷阿！
  「我….喜…」天阿！天阿！她心脏有点没办法负荷，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大声说：「我喜欢你啦！从我十一岁开始就喜欢了！」
  呼…呼…终于说出来了！郑翊阳会怎么反应？
  郑翊阳听到这句话也只有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着怎么拒绝她吗？呜呜！她果然不讨人喜欢。
  只见郑翊阳朝她方向走去，她本能的闭上眼睛，结果她感觉身体被拉进一股怀抱。
  她打开双眼，郑翊阳把她拥入怀里，为什么？不是讨厌她吗？
  「为什么…」
  「你终于肯说实话了，我等了九年了。」他叹息一声。
  「九年？」那不是在她「管教」那时候吗？
  「是。」他点头，原来不是只有他一厢情愿阿！他放心了。
  她感觉他抱她的力道似乎变强，却还是想搞清楚状况。「那不是在我管教你那时候吗？」
  「是阿！」他不禁微笑。「我那时候觉得你很烦，巴不得你在我眼前消失掉，甚至觉得如果你跟我打一架，或许就会闪我远一点了，可是天知道你竟然不怕，还逞强，你因此住院住了十天，你知道我快被我爸妈打死了吗？所以我就不敢对你随便动手了，就怕你受伤。」
  也许可能是打了一架的关係，也顺便把他的心也打进去了吧？！
  她呵呵的笑。「原来你还记得阿！我只知道跟你打架或许你就会听进去了，没想这么多嘛。」
  「我说你喔！在日本学校你也这样吗？」他有点担心她的安危，好吧！他承认他都快中毒了。
  「当然不是阿！你高中念男校又怎样？我高中念得也是女校阿！别小看我。」
  「我没小看你，你的成绩一直都很优秀，连我妹都忌妒你。」
  「说到羽空，是她要你来找我的吗？」她听柔婷说消息都被她给封锁了，只有羽空知道。
  「是阿！她没直接跟我说你在日本，叫我去找『清银』集团的长女，也就是杨柔婷，因为找不到她，只好找她继母，她继母又不放心，只好叫我找上林子雷。」他跑了好几趟，就是为了找她的下落，她还不懂他的心意吗？
  她失笑。「不愧是羽空的作风。」
  「那你呢？为什么醒来出院不找我而是逃来日本？」
  「有这么明显吗？」
  「有。」他点头。
  「阿阳，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她轻轻推开他，眼神认真。
  「嗯？」
  「你为什么想找我？只是想了解真相而已吗？」
  他深深看她一眼。「当然不是，因为我在医院决定了一件事，我还没跟你说清楚，但这回我一定要说。」
  他说的话不禁让她有点感到害怕，该不会她得了什么毛病吧？没有吧？她记得她出院时，医生没有跟她说有什么毛病阿！难不成被隐瞒了？
  她有点皮皮挫，真的假的？她身体除了当时的刀伤而留下惊人的伤痕，应该没有其他的病了吧？
  「因为我也喜欢你，所以我要把你追回来，这才是我的目的。」
  晴天霹靂！
  他…他刚刚说什么？
  喜欢她？她有听错吗？她一直以为他讨厌她呢！
  「你该不会只是想安慰我而已吧？」因为实在太难以置信了。
  换他瞪眼了。「你觉得有可能吗？」
  「还是因为我是林雨织，你才跟我告白的？」她疑问好久了，他跟「陈水曜」明明才认识几个月而已，怎可能喜欢她，谁信？
  「不是。」他双手放在她双肩，原本瞪人的眼神换成温和的眼神，他叹口气。「这就是你逃来日本的原因吗？」
  他终于了解她到底在怕什么了。
  「不是吗？你也才认识我几个月，说你喜欢我，谁信？」
  这女人….真想把她脑袋敲开，看是装了哪些东西，怎么这么不开窍？
  「我承认我刚开始因为你的眼神很像雨织，而想逃避你，可是后来我问自己，这是我想要的结果吗？后来暑假前几天，你跑来跟我聊天，我原本感到莫名的害怕，因为我怕羽空又说了些什么，可是在我看到你被攻击的时候，我想也不想就衝上前救你，那股记忆又被打开，我心里有股声音告诉我，我不救，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抱歉，害你也扯进来了，那些人的目标是我…」她有些自责。
  「不！」他摇头。「你也曾经不顾你自己的安全替我挡住那把刀，我很抱歉，我曾发誓如果我遇到一个我觉得我该保护的女人，我死也不会袖手旁观，还要为她奋战，我很庆幸我做对了，如果我那时候犹豫了，我会恨我自己一辈子的。」
  那个时候的他，他保护不了雨织，在他看到那股景像时，他也觉得他心快死掉了。
  「你是因为我还在想林雨织，不把你当成陈水曜吗？」
  陈水曜别过脸，眼神很明显的有一丝不安。
  他叹气一声，把她拥入怀里。「真笨，我知道真相到现在，你有看到我喊你一次林雨织吗？」
  「是没有。」
  「我不会忘记我的过去，可是水曜你知道吗？真正能扯动我的心的是水曜，不是林雨织。」
  「咦？」她讶异看着他。
  「当你昏迷时，我一直等待的是陈水曜，而不是林雨织，林雨织已经是过去了，我爱的是现在会对我微笑又调皮的陈水曜。」
  她难以置信的乌住嘴巴，眼眶起了一抹白雾，这…这是真的吗？他终于肯把她当成陈水曜了吗？而不是过去的林雨织了吗？
  「你怎么哭了？」他有点大惊失色，他说了什么让她想哭的话吗？
  「不是、不是，我太感动了！我有点不敢相信，这是梦吗？」她有点哽咽。
  他深深给了她一吻，过了许久才放开，「你觉得这是梦吗？」
  她开心的笑了，这一切会这么顺利吗？
  有一句可以称为现在的情景，这叫作暴风雨来前的寧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