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太爱我怎么办(重生) 第53节
作者:阿扶光      更新:2024-03-19 13:45      字数:4088
  初一到初七,各处都是封了印的,但对于一国之君而言,这并不是不处理政务,只是事情少了些,他回皇宫的频率改到了两天一次。等初七一过,便每日在皇宫和沈家小院来回。
  日子和过去的大半年并没有什么不同,每日他都会过来陪着她讲话,有时抱着小二狗来。
  嘉玉不曾去抱小二狗,但自从除夕那夜之后,她不再抗拒他了,最起码当左卿安将小二放在眼前的时候,她不会紧紧地闭上眼。
  有时候她甚至在想,不要忍了,就这样吧,可最后关头都忍住了,才大半年而已。
  直到十六这日,左卿安没有来沈家小院。
  白日里的时候她并不曾发现这日和往常有什么不同,直到晚上临睡前,忽然觉得她忘了什么事,这瞬间才猛然想起他没有来。
  不过她也没有问,她想,她曾经不是厌恶看见他吗?
  但一天之后,他照旧没有来,第三天,也没有来,第四天,宫里来人将小二狗抱走了。
  沈夫人刚开始还安慰她,说陛下传了旨意过来有事不能来,但小二狗被抱走的第三天,她开始着急了。
  “嘉玉,陛下不会真的………”她说着话,却看见嘉玉拿着针线,有条不紊地继续缝制荷包,当下就消了声,“算了,这几日你没问过他们父子一句话。”
  说着,沈夫人离开了嘉玉的卧房。
  针尖刺破指腹,一滴鲜红的血弟滴在素色的荷包上,她闭上了眼睛。
  直到翌日,林统领来了,告诉她:“夫人,这几日陛下病了。”
  病了?她的手微微抖,淡淡地嗯了一声。
  林统领又道:“七日前北境传来兵报,鞑靼南下,烧伤抢掠无恶不作,陛下有意亲自出征。”
  听了这话,她愕然道:“什么?”左卿安陪着他的时候会和她讲一些朝堂之事,当然他说的并不深奥,化繁为简,她也能听的明白。
  只是她一直只以为她只出了一个耳朵敷衍他,并没有关心他说了什么,今日才发现,她其实记得很清楚。
  鞑靼一直是大安的一块心病,时不时南下作恶,先皇在时,管过,但是收效甚微,也就只能随他去了。可时不时骚扰北境,却搞得边境民众苦不堪言。
  尤其是两年,鞑靼新换了首领,和从前小打小闹搞事情的首领相比,他的目标显然更大,意在大安的万里河山。
  “他怎么能亲自去呢?”百年前,大安也有位帝王亲自北上对战鞑靼,结果十万大军溃不成军,帝王更被鞑靼生擒。
  当时朝野上下一片混乱,若不是危机时有位大臣挺身而出,且智谋双绝,力挽狂澜,如今的大安是否存在,都是未知之数。
  虽然那位帝王不可和卿安相提并论,但是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万一……
  砰砰砰,嘉玉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夫人,你进宫去劝一劝陛下吧。”林统领道。
  一时嘉玉没有回答,直到半晌之后,她轻轻地点点头。她去不是因为对他有感情,而是因为她是他的臣民。她这样告诉她。
  两人匆匆收拾后进宫,到了乾清宫,林统领止步,孙公公带着嘉玉入内。
  “夫人。”孙公公行大礼道。
  嘉玉侧过头,避开了这个礼,孙公公是大内总管,她不过是个没名没份的小妇人而已,哪里受得起他如此大礼。
  孙公公一时又道:“夫人,你进去之后好好劝劝陛下。”正说着,后面有小太监端着漆红圆盘过来了,孙公公亲手伸手接过,又对嘉玉道:“还有一事,待会儿还请夫人劝陛下趁热用药。”
  “用药?”嘉玉目光落在漆红描金圆盘上的骨瓷小碗上面。
  孙公公叹了口气,道:“陛下时常头疼。”说着,又叹:“这一年来陛下每日睡觉的时辰不到两个时辰,也难怪会如此。”
  不到两个时辰,还不到一个白日的六分之一,而且持续了半年,嘉玉下意识想问朝事有如此繁杂吗?却忽地想起,他几乎每日在皇宫和沈家小院往返,这差不多就是一个时辰,每日差不多会在沈家停三四个时辰,然后还有朝事,奏折,等等许多事要处理,而且他刚继位,想必定然是很忙碌的。
  一时就问不出口了。
  只是走了几步,她忽然停下了脚步,他身体如何,作息如何,关她何事呢?
  “夫人,怎么不走了?”孙公公恭敬地问道。
  嘉玉眨了眨眼,抬头望了眼有些灰蒙蒙地天色,迈步走了进去
  听见脚步声,左卿安转过身,却发现嘉玉站在前方不远,他愣了下,讶异道:“嘉玉,你怎么来了。”
  嘉玉望着他背后占据了半副墙面的舆图,又看他的位置,他方才面对的位置恰好是大安北境。
  一时孙公公将药碗放在长几上,小声提醒陛下用药。
  左卿安嗯了声,挥手示意他退下,又急忙对嘉玉解释道:“这几日实在太忙,没能去沈家,又惦记小二狗,前日就将他带进宫了,你要去看看他吗?就在旁边的暖阁中。”
  嘉玉垂着头道:“陛下该先吃药。”
  话落左卿安拍了拍脑门:“差点忘了。”他说着端起几案上的骨瓷碗,一饮而尽。
  嘉玉尽可能的眼观鼻鼻观心,她告诫自己不要分心,但是抬起头的时候却忍不住打量他的五官。
  他的确瘦了,轮廓分明,眼底带青。
  “嘉玉,你要跟我去看二狗吗?”他又问。
  “这不……”顿了顿,她改口道:“好。”
  左卿安问出这句话,其实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他甚至已经想好如何安慰自己,她能来皇宫看他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一点在意他的。
  这就够了。
  是以这个答案简直是意料之外,左卿安当时就呆住了。
  不过他反应快,在还没有人注意到的情况下,迅速地先开道:“你跟我来。”
  小二狗两个多月了,但睡着的时辰依旧比醒着的多,恰好他们来时小二狗才刚睡着。
  远远地看了一眼,嘉玉压低声音:“我们出去吧。”
  左卿安遗憾地看了眼熟睡的小二狗,赞同她的建议。
  年后的空气依旧是冷的,嘉玉从沈家出来时,为了保暖,青竹当时给她挑的小袄都是镶毛厚棉的,即使解了斗篷,宫殿中每一间屋子都烧了火龙,尤其是小二狗的卧房,比其他屋子要越发暖和。
  她当时后背就有些冒冷汗,头脸发红,立在有风吹入的位置,这才好了些。
  左卿安见她站在风口,皱了皱眉,当下不动声色的立在她前面,挡住冷风。
  嘉玉见了,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他这时仔细打量,却又见她面色发红,略一思量,招手叫来人,用嘉玉听不到的声音让他尽快将这间屋子的温度降下来些。
  “听说陛下打算亲自出征。”嘉玉望着他,直接戳中主题。
  左卿安问道:“你是从哪儿得知的?”
  在来的路上,嘉玉已经思考出好几番文谏之词,不是她担心左卿安的安危,而是因为他是帝王,且是一位能干英明的帝王。她这才来的。
  “陛下万金之体,应该以自己的龙体为中,鞑靼一事,自有优秀的将领出征,陛下何必将自己的安危置于险境。”
  她平铺直叙地道,说着间,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又发现他的唇角微微朝上勾着。
  等她说完,他笑着问:“你关心我。”
  “身为大安百姓,民女就自然是关心陛下的。”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说道。
  “亲征一事,还望陛下能够斟酌。”
  她话落,一时宫殿里寂静无声,她垂着头,目光落在脚尖上,又道:“我先走了。”正说着,她转过身就要往后退。
  只是刚转过身,手腕就被人给抓住了,她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嘉玉,若是我在战场上受伤或者出现什么意外,你会难过吗?”
  他一面说着,一面直直地盯着她,纵使她将头压的很低,不让人看清她脸上的神色,左卿安也跟着俯腰看过去,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反应。
  “陛下,请自重。”她却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用力去拽被他捏在掌心的一截衣袖。
  “自重?”他轻轻地笑了下,“我知道了。”
  话刚说完,他忽然松开了她,但不等她离开,左卿安先道:“鞑靼挥军南下,虏我北境百姓,他们一日不平,边境一日难安。”
  她要离开的步子就一下子顿住了,怔在原地,他慢慢地绕到她的眼前,问:“你想我去吗?不要想我的身份,你只要想一想,你自己想我去吗?我等你的回答。”
  嘉玉的嘴唇蠕动了下,一时没能给出答案,她觉得她进宫来只是从全局着想的决定,他是帝王,怎么能轻易出征!
  可她自己呢?她闭上了眼睛,她能继续欺骗他,但是无法骗过她自己,听到林统领说他要亲自带兵出征的时候,那一颗心她差点就要从胸口跳了出来。
  那一瞬间,她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他怎么可以去呢?他不要去。
  只是幸好,她控制住了自己,但却像每一次控制自己去看小二狗的心情时,耗费尽她所有的能量。
  正想着间,他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望进他的眼底,字字铿锵地道:“我不会去的。”这话一落,左卿安发现她绷紧的肩膀忽地松懈了。
  登时忍不住轻轻地笑了下:“大安有合适的将领,在行兵布阵一事,我不一定如他,所以我不会。”
  嘉玉嗯了一声,她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就想要退开,她想这么做,立马往前挪了一步,但这时一声巨大的噗通声从背后传来。
  她回过头,瞳孔骤然放大:“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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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躺在床上时,大半年来,嘉玉才第一次用正眼看他。
  她其实又发现他瘦了,但如今她恍然发现他瘦的如此明显,轮廓分明,棱角明显,他彻底从少年长成了男人。
  从前他的皮肤白皙,但是那种健康玉润的光泽,而不是现在的惨白。
  “陛下怎么了?”见太医的手握在脉搏上,她不自觉地地声音颤抖。
  自小二狗满月后,又从太医院调过去了位儿科圣手,太医院正却是回到宫中,是以很是清楚嘉玉的身份,当下就道:“夫人稍等。”
  须臾之后,太医院正叹道:“陛下忧思多虑,积劳成疾,方才情绪又过于激动,这才晕了过去。”
  嘉玉唇角微颤,勉强地问道:“严重吗?”
  “这是长期积累的慢性病,需要好生调养,”太子院正道,“夫人还得多劝劝陛下好生修养,少耗心神,如此才能好的快。”
  说着,太医院正前去开药方,宫室中再度安静下来,她望着床上那个人,呼吸变得有些重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又掉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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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卿安醒来的时候已经点了几盏宫灯,虽并很亮堂,但是也能看清整个宫殿里的人,他撑着手起身,并没发现那个想看见的影子,心里滑过一阵失落。
  孙公公过来扶他,他挥挥手,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到酉时。”孙公公回道,“陛下如今可要进食。”
  左卿安摇了摇,示意孙公公将衣服拿来,现在是酉时,那么他睡了接近三个时辰,当下揉了揉眼睛,问:“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像是被一条细细的藤蔓攥紧,等待宣判结果,他想,哪怕她只是他昏过去后多留了一个时辰,不,半个时辰,或者一炷香的时间,他也是极其欢喜的。
  “陛下,沈姑娘她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