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榕和沉湘宜玩到了很晚才回家。
  他一个人睡在一栋没什么人气的老洋房里，一开始觉得阴森森的有点害怕，但他不认床，一觉睡到了早上十点。
  沉湘宜提着早餐推开了房子的大门，邬榕正在院子里研究那一口枯掉的水井，脑子里闪过很多狗血的古装剧画面。
  吃过不算很早的早餐后，邬榕和沉湘宜一起打车到了A9的基地。
  对于电竞战队试训这种事情，他们两个人都没有经验，只在网上的论坛风云里听说过其中的一角，所以在面对笑容和蔼的A9青训负责人时，邬榕和沉湘宜都很紧张。
  负责人狐疑地打量着看起来很像情侣的一男一女，问道：“邬榕？没有监护人吗？”
  “我和外婆一起生活，她年纪太大了不方便过来，这是我的表姐。”邬榕说着，有些心虚地指了指沉湘宜，这是他们一开始就商量好的对策。
  沉湘宜则装得很淡然，她今天特地穿得比平时要正式，化了点淡妆让自己显得更成熟一点。但负责人还是打量了她两眼，问道：“成年了吧？”
  她点点头，“我在上海读大学，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了，我会回去向他的家人们传达。”
  电竞选手里像邬榕这种家庭情况的人不少，负责人并没有继续盘问下去，“行，先跟我来吧，到时候如果实训成功了，签合同的时候还是需要监护人陪同。”
  邬榕和沉湘宜点头如捣蒜，“嗯嗯，这个我们清楚的。”
  负责人先带他们逛了逛A9的训练基地。
  A9作为老牌电竞俱乐部，拥有独栋的办公楼，刚进基地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排金光和银光交错的奖杯，墙上挂着用相框裱起来的夺冠瞬间。
  邬榕眼睛紧紧地追随着那些奖杯，光是英雄联盟分部就有从次级联赛成功打上LPL席位的LSPL冠军、联赛改制后二队还拿了LDL夏季赛冠军、德玛西亚杯冠军、LPL春季赛和夏季赛冠军和洲际系列赛冠军，还有dota分部和魔兽世界的赛事冠军。
  一楼是厨房、餐厅和健身房，二楼是一队的训练室，邬榕透过洁净的落地玻璃，看见A9的中单skyline正在打排位。他不由得屏住呼吸，激动地扯了扯沉湘宜的衣角，指了指skyline的方向。
  邬榕说：“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找他要个签名。”
  沉湘宜凑到他的耳边悄声说：“你要是试训过了，以后和他在同一个基地训练，说不定还能要到韩服好友位。”
  说到这个，邬榕的脸上又泛起了哀愁。
  二队和青训的训练室在叁楼，相比宽敞整洁还有大电视的一队训练室，叁楼的训练室明显非常狭隘，密密麻麻的电脑摆了叁排，像邬榕初中的电脑教室，训练时的动作稍微大一些就能碰到别人的手肘。
  试训要打好几场训练赛，沉湘宜在一楼的休息室和负责人聊天。负责人轻车驾熟地给沉湘宜介绍A9以及英雄联盟职业联赛，这些本来都是讲给带孩子来试训的家长听的，年轻的沉湘宜明显更容易沟通，很多事情一听就懂。
  他希望沉湘宜向邬榕的监护人转达，A9是正规的电子竞技俱乐部，基地的训练管理非常严格，在队员成年之前的工资也都会发放到监护人的银行账户中。
  沉湘宜表示知晓，她更想知道，邬榕试训通过的机会大不大。
  “主要还是要看试训的表现，不过他好像是玩打野位置的？我们的青训队伍比较缺中单位置。”
  “他中单玩得也很不错！”沉湘宜立马说道。
  “这样啊。”负责人笑了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转位置。”
  邬榕一共打了叁场训练赛，也第一次接触到了赛后的复盘。试训结束后，教练称赞他，“野区路线规划很有想法，团战思路也不错，我们还需要讨论一下，大概下周给你回复，可以吗？”
  “好的，谢谢教练。”
  “不过......”教练的话锋一转，邬榕心下一惊，抬起头看他，“我们青训里比较缺中单，如果让你转到中单位，你愿意吗？”
  中单？邬榕皱了皱眉头。
  教练观察着邬榕的表情，笑道：“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们可以......”
  没等教练把话说完，邬榕马上打断他，“我愿意！”
  “教练，我愿意打中单！”只要能成为职业选手，让他打什么位置他都愿意。
  邬榕急切又渴望的眼神让教练也有所动容，他拍了拍邬榕的肩，温声道：“好的，我了解了。回去等消息吧，如果实在不行，我们也会帮你联系其他俱乐部的。”
  邬榕一个人走下楼，经过二楼时，特意往训练室里瞄了一眼，A9一队的五个人正围着大电视听教练复盘。
  沉湘宜在一楼的休息室里等他，“怎么样了？”
  “还行吧......”邬榕挠挠头，“叁把训练赛赢了两把。”
  “你太厉害啦！”沉湘宜一边和邬榕走出A9的基地，一边夸他，直率的夸奖让邬榕有些不好意思。
  他依旧很兴奋，试训带给他的新鲜感在心里无法平息，那些训练赛的回忆不断在脑海中回放，“感觉训练赛和我们平时打排位好不一样啊，打排位只用做好自己就够了，但比赛不一样，沟通和团队配合太重要了。”
  “还有复盘！我感觉学到了特别多以前都不知道的东西，兵线的处理、资源的置换、中期该怎么样转线......”说到这里，邬榕突然觉得有些沮丧，他本来以为自己并没有那么渴望成为职业选手，但是经历过试训后，他发现自己的内心对打职业这件事是如此迫切。
  打游戏似乎是他目前人生里唯一会做且能做好的事情，他的人生里有太多让他感到挫败的事情了，但英雄联盟是如此眷顾他，给他带来自信和快乐。
  邬榕不满足于这种纯粹的快乐，他还想在这个游戏里追求价值和人生的意义。
  “如果没能被选上，来一趟也很值得，就当作是累积经验......”
  邬榕说到这里，沉湘宜突然伸出手捂住他的嘴，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不准胡说！你一定会成功的！”
  邬榕愣住了，他的嘴唇触碰到沉湘宜的手，她的手心温暖而柔软，路过的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他的耳根不知不觉就红了。
  沉湘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唐突，赶紧收回手，但语气依旧很笃定，“总之，你一定可以的！”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凉意，邬榕看着沉湘宜认真的眼眸，轻轻地应了一声。
  “你看！”沉湘宜指了指马路对面地铁站旁的广告牌，是skyline的粉丝给他做的庆祝他LPL胜场100场的应援。
  “我要当超级卡思嘉的001号粉丝，等你哪天成为职业选手了，我给你在外滩做LPL500胜场的应援！”